萬界武俠扮演者

溫茶米酒

玄幻小說

大齊,東海郡,長羅侯府。
桃花夭夭,紅杏綻蕊,暖陽疏影間,壹座描繪水墨山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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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北方踞天門

萬界武俠扮演者 by 溫茶米酒

2021-12-8 22:38

  光線幽靜的中軍大帳裏面,方雲漢晃了晃酒杯。
  杯子裏面的那壹汪淺白色真氣,如光如霧,是被他隔空震迫出來的無相真氣,最後壹點殘余。
  練虛之後的方雲漢,確實可以隨意的控制自己傳功的多寡,輕易的將壹部分功力根基傳給別人。
  但這種內力根基,只是存在於別人體內,本質上仍是屬於方雲漢的東西,只要他有想法,就算是相隔二十裏,也隨時可以調動。
  練虛之道,是練神境界的上位,心神之中蘊含的靈性,運轉之間,可以呼應天地大自然的規律,而存在於體內的力量,更是徹徹底底的被自身的靈性浸潤。
  到了這壹步,方雲漢的功力,如果傳入別人體內,那就是徹頭徹尾的異種。
  就像黃石公和東皇太壹的兩道真氣,把楚南公這樣壹個大高手,折騰成了幾乎不能跟人動手的悲慘狀態。
  而且,方雲漢是“靈質雙全”的晉升練虛,在心神靈性方面,要比東皇太壹他們兩個更強硬。
  像李嫣然這樣,本身武功根基弱的人,得了他的內力,如果再能學到他這裏對應的功法,日夜消磨,點點滴滴,就會把自己對功法的領悟,與這些真氣之中的靈性形成映照,逐步的分化、駁斥、化解。
  最後這部分外來真氣,肯定還是沒辦法被直接利用,壹定要被排斥掉。
  但卻可以起到促進功法領悟的效果。
  雖然不像某些可以直接把前輩功力拿來用的故事主角那麽幸運,但這種方式,也有前者所不能及的好處,會更容易塑造出屬於後輩自身的風格,前途更加廣闊。
  然而,若是本身根基強的人,得了方雲漢的內力,卻反而就不存在這種好處了。
  因為功力高深者,對外來真氣中所蘊藏靈性形成的刺激也就更大,根本沒有什麽慢慢分解、映證的余地,就會引發極其暴烈的反沖。
  細細揣摩片刻之後,方雲漢把杯中真氣壹飲而盡。
  “北冥神功練得越深,越隱約有些虛浮感受,是因為這種內力營造出來的生機,與氣血生機之間有壹種隔閡。”
  “看來無相神功並不能彌補這層隔閡,果然還是要著落在巫行雲的武功上。”
  此時,這片軍營之中的馬蹄聲已遠去。
  種師道不愧為壹方名將,心裏有了判斷之後,把握時機,所下的各方面命令,都異常果決。
  這沒煙峽的戰場之所以會陷入僵局,雖然,都有雙方關於宋遼戰場狀況的考慮。
  但說壹千道壹萬,歸根結底,還是大宋和西夏兩邊,布置在這裏的兵力,屬於均勢。
  任何壹方想要求取勝利,都可能要付出無法重來壹次的代價。
  可是今天這個情況,卻是大有不同了。
  西夏軍的將領,都知道他們的皇帝去了那巨響傳來的地方,少有能靜下心來指揮的。
  西夏所有的士兵,也全都看到了,那壹道長虹從他們頭頂掠過,落在大宋軍營之中,隨即大宋萬馬奔騰,千軍齊出,很難不讓人產生不好的聯想。
  全軍上下人心惶惶,士氣不振,幾乎是還沒有能夠整理防線,宋軍的箭羽就已在眼前。
  西夏營寨之外的部分駐軍最先崩潰,依托營寨進行的防禦,也立刻陷入苦戰之中。
  雙方軍中的高手短兵相接之後,西夏軍這邊的人也往往因為心神不寧,十幾個回合就受創。
  而在此時,那個曾發出巨響,引起所有人關註的地方,倒是已經塵埃落定。
  煙塵漸息,滿地狼藉。
  分崩離析的建築物碎片,與原本位於這個營寨之中的西夏士卒屍體混雜在壹起,在大地上平鋪開來,形成壹圈壹圈向外擴散的遺跡。
  在這整個遺跡的中心處,也是之前竄起那壹道長虹的位置。
  李秋水無力的四肢著地,頭顱低垂,長發也垂向地面,發尾掃在塵土之間。
  有血跡從她身上蜿蜒而下,流淌,浸潤到泥土中。
  她的內力,已經全被剛才在體內發作的那股灼熱真力拉扯出去,形成了那壹道赤白虹光,在長空之中消磨殆盡,不復存在。
  少女輕盈的腳步聲,壹分分的靠近。
  李嫣然來到近前,解下自己的外袍,蓋在李秋水身上,然後跪坐下來,給李秋水換了壹個姿勢,攬在自己懷中。
  根基盡廢的李秋水,連壹點反抗的動作都難以作出,也只能虛弱、怨恨的出聲:“為什麽?”
  李嫣然幫她整理被鮮血粘在臉上的發絲,抹掉幾處血汙,目光裏只有輕松的意味,根本不覺得這個問題,有什麽回答的價值。
  李秋水氣的兩排牙齒發顫,又道:“為什麽要背叛我?妳怎麽敢?!”
  “妳害了我,就是害了整個西夏,沒有了我,等待整個西夏的,只會是壹次又壹次的失敗,直到徹底無法翻身。”
  李嫣然平靜中帶著釋然的神色,終於稍有變化,目光不再投註於那些血汙,而是與李秋水對視。
  “我本來也有些遲疑,但跟妳聊過之後,我就想通了,無論我有沒有回來這壹趟,等待妳的,都只會是失敗呀。”
  只穿了壹件白色裏衣的少女,喉嚨裏喑啞的笑了壹聲,懷中的李秋水能感受到她胸腔的低微震動,“妳壹定在想,我跟人勾結,算計好了壹切吧,其實沒有這樣的事情。”
  “從我回來與妳相見,每壹次對話,都是臨時湧現出來的念頭,也許妳的壹次回答不同,就會引向壹個完全不同的結果,不過,妳相信嗎?這其實是最好的壹個結果。”
  李嫣然忽而緊緊的抱住李秋水,壹手按著她的後腦,壓在自己肩上,對著她的耳朵低語。
  “這是為妳好啊,奶奶。妳不跟他相見就敗了、廢了,才有活下來的機會。我甚至還讓妳在失敗之前體會到了多年夙願,壹朝實現的無上喜悅。”
  她的話語聲,壹句比壹句溫柔,如果不是貼在耳邊說的話,最後這幾句,甚至可能會低柔到根本無法聽清,“這麽多年以來,從妳來到西夏之後,在那個格格不入的皇宮裏面,在這片沙場上,也只有我會這樣為妳著想吧。”
  “奶奶,我真的已經為妳著想,做到最好了,妳還不滿足嗎?”
  她感受到李秋水的身子劇烈的顫抖了壹下,壹股溫熱潮濕的感覺,在自己右邊肩膀上蔓延開來。
  李嫣然松開雙手,把氣怒到昏死過去的李秋水平放在地上,為她整理好前襟,系好了腰帶。
  “不過,如果妳還要誤解我,怨恨我的話,我也不會為此傷心了。”
  她轉頭看向壹處屍堆,“父皇,妳也不會太傷心吧。”
  眾多侍衛的屍體間,站起壹個滿身血汙的身影。
  李慶羅也曾經勤修武藝,雖然沒有太多動手的經驗,但學的是無相神功,宮中各類補藥也管夠,內力不低。
  又有賴於這些侍衛的拼死保護,總算活了下來。
  “妳這逆女!!”
  李慶羅抽出腰刀,怒發沖冠,快步逼近過去,便要揮斬。
  嗤!
  他這壹刀硬生生的停在了觸及李嫣然脖頸的那壹刻,刀氣將她耳畔垂下的壹縷發絲截斷,吹散飄落。
  李嫣然分毫不曾避讓。
  李慶羅卻只覺得手上的刀無比僵硬,不敢再近半分。
  剛才那場變故,他沒能看完整個過程,但這時候見到渾身上下完好無損的李嫣然,也能激起壹些片段的場景。
  這個逆女身上壹根紅弦,就在那場毀掉整個營地的爆鳴之中,護住了她的周全。
  他這壹刀要是砍下去了,誰又知道會引出什麽樣的變化?
  李嫣然有些惋惜地垂眸,看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這把刀。
  “我生長在西夏壹隅之地,認識的人只有那麽多,知道的事也就只有那麽些。看著前十八年生命中牽扯最深的人被毀掉,好像從前壹生的事,都因之變得遙遠了。”
  “如果剛才就死,我大約是無憾的。”
  她伸手推開刀刃,用的力氣很小,但李慶羅完全順著她的力氣撤刀,長刀壹甩,垂落向地。
  “可惜妳不敢殺我,過了那壹刀的那壹刻,我又想要去過新的生活了。”
  李慶羅架勢不倒:“妳以為妳能就這樣離開。”
  李嫣然看著沒煙峽的方向:“是妳該送我離開,按我說的做,妳失去沒煙峽,卻還能讓西夏延續……”
  李慶羅聽著,沾著血汙的臉上,陰晴不定。
  其實失去沒煙峽,西夏也遠遠談不上會到了滅國的邊緣。
  至少最近十年裏,宋國根本沒有余力占取西夏,最多就是牢牢把守這座峽谷,打壓西夏的發展。
  就算宋遼戰場那邊,他們能獲得勝利再繼續修養,有了這樣的底蘊,第壹個復仇的目標也該是遼國。
  但最大的問題是,李慶羅現在已聽見背後沒煙峽之中激戰的聲音,也能聽出,那聲音越來越近,分明是西夏兵馬逐漸潰敗的趨勢。
  還有那個隱在李嫣然背後,廢了李秋水的人,他又到底會不會再出手?
  西夏不會亡,卻可以換皇帝,李慶羅捫心自問,要怎麽才能在這場潰敗中保住自己。
  似乎也只有依這個逆女所說的去試壹試。
  李慶羅轉身離開。
  李嫣然環顧四周,清了清有些幹渴的嗓子,在李秋水身邊坐了下來。
  剛才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對話,根本沒有壹點父女的感覺,因為壹個沒把自己當父親,壹個也沒把自己當女兒。
  對李嫣然來說,他雖然生長在西夏皇宮裏,但是十四歲之後認識的所有人印象加起來,都還比不上跟她壹同被追殺了壹個多月的穆桂英三人。
  但是穆桂英他們的印象再深百倍,也比不上壹個李秋水在她心中的意義。
  她的故鄉不是西夏,而是李秋水。
  現在,她意料之中的看著這個“故鄉”低頹了、衰敗了。
  那故鄉的屍體就在她背後萎縮,形成的陰影比往日弱小了千萬倍。
  李嫣然嗅了嗅鼻子,只嗅到壹股煙塵血腥味,卻頭壹次覺得,天地竟是如此廣闊。
  “緣這個字,原是這樣的感覺。”
  天大地大,沒了歸宿,渺渺人身,再去找壹條路。
  “原來,這就叫做了斷了舊緣。”
  沒煙峽中,西夏大軍雖現頹勢,尚有余力之際,全軍後撤,各路將領似又有了主心骨壹般,指揮若定,退而不亂,終於保住六成兵力,撤到峽谷之外。
  當日,西夏皇帝李慶羅,親書壹封,向大宋求和,不管是重定疆界還是賠償戰馬,每年朝貢,都可以談。
  書信中的言辭之懇切,態度之誠摯,不像是只丟了壹座峽谷,損了不足萬名士卒,簡直就像是整個西夏朝廷的皇族、高官全被人捏著脖子,按在血淋淋的刀口下了。
  兩國之間其他條件還未談妥,卻有壹項早早定下。
  西夏公主李嫣然,將攜西夏皇宮所藏武學典籍,並黃金萬兩,絲綢千匹,百煉寶劍三千柄,拜入宋室終南山全真教,歸入宋國治下。
  以示西夏求好誠意。
  捷報傳回,東京汴梁,滿朝欣喜。
  皇帝得知部分事件始末,又與朝臣商議,要給全真教封賞,當然當務之急,還是重新調整兵力,給北方邊境增援。
  方雲漢的壹切動作都太快。
  他帶著李嫣然又回到終南山的時候,穆桂英等壹行人,才剛剛來到宋遼戰場。
  宋軍此處戰場的元帥楊六郎,聽說降龍木到了,親自出迎,壹同到城頭上觀望敵陣。
  “那就是天門陣了。”
  楊六郎遙指北面,穆桂英放眼望去,只見出了此城墻外五六裏,就只剩壹片茫茫迷霧。
  那壹片白茫接天連地,分明該是日上三竿的時候,卻無法從那霧氣之中分辨半點景物端倪。
  穆桂英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問道:“這陣法到底有何玄妙之處?”
  說著,她將背後包裹展開,壹節樹樁似的木頭,捧在手中,又道,“降龍木到了這裏,也沒有什麽反應,要怎麽用才能尋得破陣之法?”
  穆桂英直入主題,很切合戰場上該有的做事風格,不過她這個問題卻把楊六郎也難住了。
  楊六郎沈吟半晌,說道:“這天門陣外表看去是壹片迷霧,壹旦陷入其中,便是壹片修羅戰場,在那裏面,遼國軍兵都化作怪物壹般,使我軍將士難以抗衡。”
  “而且這陣法還會推移,之前,遼國那方,每下壹城,不過半日的光景,迷霧就會推過已經被攻陷的城池,追上我們。”
  穆桂英聽著,皺起眉來:“會推移的陣法,就是說那座大陣現在到底有多廣闊,根本難以測度?”
  她看著自己手中降龍木,沈默下去。
  降龍木雖然是壹種珍貴的木料,但其實在黃河以北的區域,也不乏有些大富之家藏有此類木材。
  唯獨穆柯寨的這壹根降龍木,據說曾是萬年樹芯,受天雷地火熬煉逾千次,每逢月圓之夜,木紋之中,就隱有龍吟,極為殊異。
  但再怎麽殊異,也就是壹塊大小跟尋常水桶差不多的木頭。
  比起橫推六城,能容納十幾萬大軍廝殺的陣法,這塊木頭,便如滄海壹粟,九牛壹毛,仿佛壹顆紅豆,比之荒莽間的巨象,實在讓人想不出,它能起到怎樣關鍵的作用。
  “站在城頭上看風景,當然是看不出陣法中的虛實,更瞧不出自己手裏的東西要怎麽用。”
  壹個爽朗大氣的聲音傳來,穆桂英聽在耳中,第壹反應,是以為來了壹個只比她大幾歲的年輕婦人。
  因為下壹瞬間,站在她身邊的楊六郎,楊宗保等人,都已經向那人彎腰行禮。
  楊六郎稱母親,楊宗保稱祖母,其余諸將,則尊稱為老太君。
  壹身杏黃長袍,發如鶴羽,貌若盛年的婦人,提著壹根跟她外表不太相稱的華貴拐杖,走上城墻。
  看起來壹點也不老的佘老太君,走到穆桂英面前,笑著把這個姑娘上上下下打量壹遍,說道:“妳想知道這木頭要怎麽用?”
  穆桂英點頭,也略微躬身,道:“請前輩賜教。”
  “賜教什麽?我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要怎麽用。”
  佘賽花哈了壹聲,壹把抓住穆桂英肩頭,“所以我們到那陣中去試壹試吧。”
  話音未落,她就帶著穆桂英從城頭上壹躍而下,幾個起落,沖入五六裏之外的迷霧中,消失在眾人視野。
  墻頭上眾人反應過來,壹片嘩然,諸將臉上皆現驚容,有人連忙發聲呼喊。
  佘老太君可以說是如今大宋軍中的第壹高手,也是這座城池裏的定海神針。
  雖然楊六郎才是元帥,但是自從老太君趕到前線之後,見識過她出手的眾多將士,都隱隱將她視為最高指揮者。
  然後,他們這壹位“真正的主帥”,孤身壹人從城頭上跳下去了。
  跳下去了!
  跳下去了!!
  哦不對,她身邊還帶了個人。
  楊六郎哢啾壹下,揪掉了自己十幾根胡子,強自鎮定,怒喝道:“慌什麽?!”
  有人被他壹下震懾,冷靜下來,只見楊元帥壹手按在城墻箭垛之上,泰然自若,雄信萬分,氣度令人心折。
  “老太君不過是去敵陣之中,探探敵情,去去便回,大呼小叫,成何體統。各去調集兵馬,準備接應吧。”
  他這壹番話說的不急不緩,從容自持,好像佘賽花這壹跳是跟他事先商量過的壹樣。
  眾多將領各自稍感安心,部分將領下去準備。
  楊宗保眼尖,瞥見他老父親按在箭垛上的那只手掌,微微顫抖,周邊的磚石已經沿著楊六郎的掌沿,現出壹圈粉末。
  大元帥心中:“我的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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