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打更人

賣報小郎君

玄幻小說

大奉京兆府,監牢。 許七安幽幽醒來,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輕微的不適,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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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消失的真相

大奉打更人 by 賣報小郎君

2021-8-29 15:56

  許新年雖然經常在心裏鄙夷粗鄙的父親和大哥,但父親就是父親,自己鄙夷無妨,豈容外人汙蔑。
  所以,聽到趙攀義的控訴,許新年先是在心裏迅速默算自己和妹妹的年紀,確認自己是親生的,這才勃然大怒,拂袖冷笑道:
  “趙攀義,妳口口聲聲說我爹忘恩負義,有什麽證據?”
  山海關戰役發生在21年前,自己的年齡20歲,玲月18歲,時間對不上,所以他和玲月不是周家的遺孤。
  趙攀義嗤之以鼻:“人都死了21年了,有個屁的證據。但許平誌忘恩負義就是忘恩負義,老子犯得著汙蔑他?”
  許二郎並不信,大手壹揮:“來啊,給我綁了此獠。”
  煮肉的士卒壹直在關註這邊的動靜,聞言,紛紛抽出佩刀,蜂擁而來,將趙攀義等三十名士卒團團包圍。
  趙攀義手底下的士卒抽出刀,臉帶厲色的與同袍對峙,盡管帶著傷,盡管寡不敵眾,但壹點都不怕。
  身在戰場,就如身陷地獄,出征以來,與靖國騎兵輪番交戰,戾氣早就養出來了,沒人怕死。
  趙攀義壓了壓手,示意下屬不要沖動,“呸”的吐出壹口痰,不屑道:“老子不和同袍拼命,不像某人,有其父必有其子,都是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許二郎臉色陰沈,喝道:“綁了。”
  士卒們壹擁而上,用刀柄敲翻趙攀義等人,五花大綁,丟在壹旁,然後繼續回去煮馬肉。
  趙攀義依舊在那裏罵罵咧咧,把許家祖宗十八代都罵進去了,連帶女眷。
  許新年便命令手下士兵把趙攀義的嘴給塞上,讓他只能嗚嗚嗚,不能再口吐芬芳。
  “家事?”
  楚元縝見他眉頭緊鎖,笑著試探道。
  許新年搖了搖頭,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地面,遲疑著說道:“我不相信我爹會是這樣的人,但這個趙攀義的話,讓我想起了壹些事。所以先把他留下來。”
  少年時代,大哥和娘關系不睦,讓爹很頭疼,於是爹就常常說自己和大伯抵背而戰,大伯替他擋刀,死在戰場上。
  許二郎從小聽到大的,現在,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周彪,就顯得很不合理,很詭異。
  他看向楚元縝,道:“妳似乎有辦法聯系我大哥?”
  許二郎還挺謹慎的,這裏又沒外人,直接說地書不就好了麽……楚元縝伸手摸出地書碎片,問道:“妳要聯系寧宴麽,說吧,什麽事。”
  許新年驚奇的看了壹眼地書碎片,說道:“妳把這裏的事告訴他,讓他找我爹求證。”
  話音方落,他就看見楚元縝以手代筆,在那塊玉石小鏡的鏡面寫字。
  ……
  夕陽完全被地平線吞噬,天色青冥,許七安吃完晚餐,趁著天色青冥,還沒徹底被夜幕籠罩,在院子裏愜意的消食,陪小豆丁踢毽子。
  小豆丁還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力量,總是把毽子踢飛到外院,或者把地面踢出壹個坑。
  氣力增長的太快了吧,她修煉力蠱部的鍛體法才幾個月?到底是她氣運加身,還是我氣運加身……許七安看的都快呆住了。
  “麗娜,鈴音是怎麽回事?進步未免太誇張了吧。”
  他扭頭看向坐在壹旁,剝橘子吃的麗娜。
  麗娜聞言,皺了皺鼻子:“我說過鈴音是骨壯如牛犢,氣血充沛,是修行力蠱的好苗子。妳不信我的判斷?”
  這好苗子也太好了吧,我都快酸了……許七安把毽子握在手裏,看著許鈴音腳下的淺坑,無奈道:
  “她現在還無法掌控自己的力氣,壹不小心就會使勁過頭,修行方面,緩壹緩吧。”
  小豆丁是個活潑好動的孩子,又比較黏嬸嬸,年初去學堂念書,逢著回家,就背著小書包狂奔進廳,朝著她娘圓滾翹的蜜桃臀發起莽牛沖撞。
  現在壹直在家,便沒有那麽黏嬸嬸了。
  保不齊哪天又出門壹趟……而以她現在的力量,許家說不定要多三個沒媽的孩子了。
  “噢!”
  麗娜點頭,她想起來了,鈴音並不是力蠱部的孩子,力蠱部的孩子可以肆無忌憚的使用暴力,不怕傷害到家人。
  而如果打壞了家裏的器具、物品,還得小心父母對妳肆無忌憚的使用暴力。
  但鈴音不行,許家都是些普通人。
  許七安滿意了,南疆小黑皮固然是個憨憨的姑娘,但憨憨的好處就是不嬌蠻,聽話懂事。
  同樣的問題,換成李妙真,她會說:放心,從今以後,訓練強度加倍,保證在最短時間讓她掌控自己力量。
  換成臨安:那就不學啦,咱們壹起玩吧。
  換成采薇:修行多無聊啊,我們來吃東西吧。
  換成懷慶:妳在教我做事?
  這時,熟悉的心悸感傳來,許七安當即拋下小豆丁和麗娜,疾步進了房間。
  從枕頭底下摸出地書碎片,是楚元縝對他發起了私聊的請求。
  【三:楚兄,北上戰事如何?】
  【四:戰事艱難,但還算好,各有勝負。我找妳,是替二郎向妳詢問壹件事。】
  十幾秒後,第二段傳書過來:【四:我們遇到了壹個叫趙攀義的雍州溪縣總旗,自稱與許家二叔在山海關戰役時是好兄弟。】
  【他見到許二郎就破口大罵,罵許二叔是忘恩負義之人,原因是當初趙攀義、許二叔和壹個叫周彪的,三人是壹個隊的好兄弟,在戰場中抵背而戰。】
  【後來,周彪為許二叔擋了壹刀,死於戰場,許二叔發過誓要善待對方家人,但許二叔食言了二十年裏從未探望過周彪的家人。辭舊不信有這回事,所以讓我傳書給妳,托妳去問詢許二叔。】
  許七安幾乎是用顫抖的手,寫出了回復:【等我!】
  收好地書碎片,他沒有立刻去找二叔,而是給自己倒了壹杯水,慢慢的喝,水喝完了,手也不顫抖了。
  “吱……”
  打開房門,許七安面無表情的走向東廂房,敲響了透出燭光的房門。
  許二叔穿著常服,走過來開門,笑呵呵道:“寧宴,有事嗎?”
  許七安張開嘴,又閉上,措辭了幾秒,輕聲問道:“二叔,妳認識趙攀義麽。”
  許二叔明顯吃了壹驚,虎目微睜,錯愕道:“妳怎麽認識我當年在山海關戰役結交的兄弟,我告訴妳,那可是我的過命交情的兄弟。”
  許七安點點頭:“後來怎麽不聯系了?”
  許二叔搖頭失笑:“妳不懂,軍伍生涯,天各壹方,各有職責,時間久了,就淡了。”
  許七安依舊點頭,又問:“那妳想必也認識周彪咯?”
  許二叔審視著侄兒,濃眉緊皺,“妳今天怎麽了,為何知道趙攀義和周彪?”
  許七安輕輕搖頭:“二叔,妳先回答我,周彪是不是戰死了?”
  “是啊,可惜了壹個兄弟。”
  “怎麽死的?”
  “當年,我們被派去阻截巫神教屍兵,周彪就是死於那壹場戰鬥。”許二叔滿臉唏噓。
  “不是替妳擋刀?”
  “瞎說什麽呢,替我擋刀的是妳爹。”
  “……”
  壹陣蕭瑟的秋風吹來,檐廊下,燈籠微微搖曳,燭光晃動,照的許七安的面容,陰晴不定。
  “我知道了,謝謝二叔……”
  過了好久,許七安澀聲說道,然後,在許二叔困惑的眼神裏,慢慢的轉身離開了。
  許二叔目送侄兒的背影離開,返回屋中,穿著白色小衣的嬸嬸坐在床榻,屈著兩條長腿,看著壹本民間傳說連環畫。
  連環畫是專門針對壹些稚童,和嬸嬸這樣不識字的人開發的讀物。
  美艷豐腴的嬸嬸頭也不擡,專心的看著連環畫,道:“寧宴找妳什麽事,我聽說妳在說什麽兄弟。”
  許二叔皺著眉頭,困惑道:
  “奇怪,他問了兩個當初山海關戰役時,與我出生入死的兩個兄弟。可壹個已經戰死,壹個遠在雍州,他不應該認識才對。
  “還問我周彪是不是替我擋刀了,我在戰場上有這麽弱麽,這個給我擋刀,那個給我擋刀。”
  嬸嬸擡起頭來,黑潤靈動的眸子審視著他,蹙眉道:“等等,誰來著?”
  “周彪,妳不認識,那是我從軍時的兄弟。”
  嬸嬸搖搖頭,“不,我記得他,妳寫家書回來的時候,似乎有提過這個人,說多虧了他妳才能活下來什麽的。我記得那封家書還是寧宴的母親念給我聽的。”
  可惜二十年前的家書,早就沒了。
  許二叔臉色驟然僵住,難以置信的看著妻子,像是在看瘋子。
  ……
  【三:告訴二郎,確實有這個人,是二叔辜負了人家。】
  發完傳書,許七安把地書碎片輕輕扣在桌面,輕聲道:“妳先出去壹下,我想壹個人靜壹靜。”
  不遠處,小塌上的鐘璃小心翼翼的看他壹眼,拖著繡花鞋,躡手躡腳的離開。
  房間的門合上,許七安枯坐在桌邊,很久很久,沒有動彈壹下,宛如雕塑。
  ……
  遙遠的北境,楚元縝看完傳書,默然片刻,轉頭望向身邊的許新年。
  看到對方的神情,許新年心裏陡然壹沈,果然,便聽楚元縝說道:“寧宴說,趙攀義說的是真的。”
  許新年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沈默了好壹會兒,抽出刀,走向趙攀義。
  趙攀義雙眼猛的瞪圓,死死盯著許新年,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他的下屬們如臨大敵,紛紛怒罵。
  吃著肉羹的士卒也聞聲看了過來。
  許新年手腕反轉,壹刀切斷繩索,隨手把刀擲在壹旁,深深作揖:“是我父親不當人子,父債子償,妳想怎樣,我都由妳。”
  趙攀義緩緩站起身,既不屑又疑惑,想不明白這小子為何態度大轉變。
  他嗤笑道:“許平誌對不起的人不是我,妳與我惺惺作態什麽?”
  趙攀義壹口痰吐在許新年腳邊,俯身撿起佩刀,給下屬們解綁,準備帶人離開。
  “等等!”
  許新年喊住,說道:“兄弟們都受了傷,饑腸轆轆,留下來包紮壹下,喝壹碗肉羹湯再走吧。”
  見趙攀義不領情,他立刻說:“妳與我爹的事,是私事,與兄弟們無關。妳不能為了自己的私仇,枉顧我大奉將士的死活。”
  許新年成功說動了趙攀義,他不情不願,勉為其難的留下來,並圍坐在篝火邊,和同袍們分享酥爛濃香的肉羹,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許新年返回楚元縝身邊,盯著他手裏的玉石小鏡,嘖嘖稱奇:“妳就是用這個聯絡我大哥的?”
  楚元縝嘿了壹聲,灑脫的笑容:“當然,地書能在千裏萬裏之外傳書……”
  他笑容忽然僵住,壹寸寸的扭動脖子,呆呆的看著許新年。
  “怎麽了?”許新年茫然道。
  “妳,不認識,地書碎片?”楚元縝張著嘴,壹字壹句的吐出。
  “什麽是地書碎片?”許新年依舊茫然。
  噔噔噔……楚元縝驚的連退數步,聲音帶著些許尖銳:“妳不是三號?!”
  “三號是什麽?”
  啪嗒……楚元縝手裏的地書碎片脫手滑落,掉在地上。
  ……
  夜深了,許七安從書桌邊起身,打開門,左右環顧,看見鐘璃抱著膝蓋,靠在窗戶底下,沈沈睡去。
  他嘆息壹聲,俯身,手臂穿過腿彎,把她抱了起來,手臂傳來的觸感圓潤豐韻。
  回到房間,把鐘璃放在小塌上,蓋上薄毯,入秋了,如果不給她蓋毯子,以她的黴運光環,明早壹定感冒。
  “呼……”
  吹滅蠟燭,許七安也縮進了被窩裏,倒頭就睡。
  困意襲來時,最後壹個念頭是:我好像忽略了壹件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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