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三章 壹個前提,兩個條件
大奉打更人 by 賣報小郎君
2021-8-29 15:57
亞聖殿前,趙守理了理衣冠,在楊恭張慎李慕白陳泰三位大儒的註視下,推開鏤空朱紅的殿門,進入殿中。
哐當!
殿門輕輕合攏,擋住了視線。
陽光透過格子窗照射進來,光束中塵糜浮動,基座上方,立著壹尊頭戴儒冠,身穿儒袍,壹手負後,壹手置於小腹的雕塑。
雕塑的腳邊,站著壹只白色的麋鹿。
這是亞聖的妻子。
趙守壹言不發的望著這尊雕塑,眼睛裏映著陽光,他保持著同壹個姿勢很久不曾動彈。
趙守生於貞德19年,出身貧寒,十歲那年拜入雲鹿書院,授業恩師是寒廬居士。
那位不修邊幅的老儒生常年居住茅廬,早年間不知道因為什麽事,瘸了壹條腿,郁郁不得誌,好飲酒,喝醉了就寫壹些諷刺朝廷,辱罵皇帝的詩詞。
要沒雲鹿書院庇護,他寫的那些詩詞,夠砍壹百次腦袋了。
平日裏對趙守要求甚是嚴格,教的還算盡心盡力,壹旦喝醉了,就發酒瘋,嚷嚷著:
讀什麽破書,壹輩子都沒出息,不如青樓買醉睡花魁。
年輕的趙守就梗著脖子說:
睡壹次花魁要三十兩,不讀書,哪來的銀子睡。
寒廬居士聞言大怒,妳竟還知行情?
壹頓板子!
趙守不服氣的說:老師不也知道行情嗎。
又壹頓板子!
後來,老儒生在壹個寒冷的冬天,喝醉酒掉進水潭裏淹死了,結束了潦倒貧困的壹生。
在葬禮上,趙守從授業恩師的至交好友裏得知了老師的過去。
寒廬居士年少時是風頭強勁的才子,因為雲鹿書院出身的緣故,被貞德帝不喜,殿試時被刷了下去。
他繼續考,繼續被刷下去。
三年又三年。
從壹個年輕才子,熬成了鬢角霜白的老儒生,未曾謀到壹官半職。
忍無可忍,便怒闖皇宮,怒斥貞德帝,那條腿就是當時被打斷了,若非上壹任院長出面庇護,他早就被砍頭了。
這便是雲鹿書院壹直以來的現狀。
偶有小部分人能謀個壹官半職,但大都不受重用,被打發到犄角旮旯裏。
更多的人連壹官半職都沒有,讀書半生,仍是壹介布衣。
年輕的趙守當時並沒有說什麽,但是多年後,新任的院長給自己許了宏願立了命,他要讓雲鹿書院的讀書人回歸廟堂,引它重返千年之盛。
“兩百年前,國本之爭,書院與皇室交惡,程氏趁機背離書院,創國子監,將書院學子擋於廟堂之外。兩百載匆匆而過,今日,弟子趙守,迎亞聖重返廟堂。”
長揖不起。
亞聖雕塑沖起壹道清光,直入雲霄,整座清雲山在這壹刻震動起來,宛如山傾。
但書院裏的學子、先生沒有半分驚慌,反而激動的渾身顫抖,喜極而泣。
時隔兩百載,雲鹿書院終於要出壹位二品大儒了。
並非世人稱道的那種大儒,是儒家體系中的二品——大儒!
清光沖入雲霄,層層翻湧,在高空形成壹個巨大的清氣旋渦,清雲山數十裏外清晰可見。
仿佛在昭告世人。
緊接著,這些清氣繼而緩緩下沈,落回亞聖殿,進入趙守體內。
趙守的眼睛裏噴射出刺目的清光,他的肉身沐浴在清光裏,這是浩然正氣在為他洗精伐髓,既增強他言出法隨的力量,又能提高法術反噬的承受力。
他細細的感受著身體的變化,領悟著二品的力量。
這主要分兩方面,壹方面是言出法隨的威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修改過的規則,會延續很長壹段時間。
比如念壹句:此地寸草不生。
該區域的草木雕零,維持數月,甚至更久,不像之前那樣,言出法隨的效果只能曇花壹現。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壹點,二品大儒可以壹定程度的撥弄氣運,可聚攏也可摧毀,這操作雖然沒有術士精妙,但趙守已經具備了影響壹個王朝興衰的能力。
當然,這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就如大周末期的錢鐘大儒,獻祭自己,撞碎大周最後氣數。
亞聖殿內清光壹閃,楊恭四人進入殿中,滿臉欣喜。
“院長,可能助刻刀解印?”
張慎問道。
“壹試便知。”
趙守攤開掌心,清光升騰,刻刀出現在他手心。
緊接著,亞聖儒冠也戴到了他頭頂。
趙守凝視著刻刀,低吟道:
“破除封印!”
驟然握住掌心。
頓時,壹道道清光從他掌心激射而出,手裏握著的仿佛不是刻刀,而是壹個大燈泡。
頭頂的儒冠同樣綻放出刺目的清光,這些清光沿著他的手臂,沖湧如刻刀中。
亞聖雕塑閃爍起清光,照射在刻刀上。
嗡嗡……刻刀鳴顫,在趙守掌心劇烈震動,連帶著他的手臂和身體也顫抖起來。
砰!
刻刀上清光猛的壹炸,於殿內掀起狂風,吹滅蠟燭,震動門窗。
趙守再難握住刻刀,也不想握住,松開手,任由它浮空而起,在殿中盤繞遊曳。
“終於能說話了,儒聖這個挨千刀的,竟然把老夫封印壹千兩百多年。寫書垃圾還不讓人說?換成老夫來,肯定寫的比他好。
“老夫念在相識壹場,指導他寫書,居然不領情,還嫌我煩,封印我,呸!”
刻刀的咒罵聲和抱怨聲清晰的傳入趙守等人耳中。
這讓趙守幾個多少有些尷尬,不知道該附和還是該反駁,便只能選擇沈默,假裝沒聽到。
“咳咳!”
趙守用力咳嗽壹聲,打斷刻刀喋喋不休的咒罵,作揖道:
“見過前輩。”
楊恭四人隨著作揖:
“見過前輩!”
刻刀掠至趙守面前,在他眉心懸停不動,傳達意念:
“嘿,監正說過,我會在這壹代解封,果然沒騙我。儒家子弟對儒聖那老東西奉若神明,歷代大儒都不肯替我解開封印。
“妳為何要助我解開封印?”
趙守又壹次作揖:
“學生有事請教。”
楊恭立刻攏住袖子,沒讓戒尺飛出來。
刻刀內的器靈問道:
“何事!”
趙守沈聲道:
“代天下蒼生問壹句,如何晉升武神?”
刻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長久的沈默。
靜默中,趙守的心緩緩沈入谷底:
“前輩也不知道?”
“莫要聒噪!”刻刀噴了他壹句,然後才說道:
“我記得儒聖點評武夫體系時,說過武神,嗯,畢竟壹千兩百多年了,我壹時間想不起來。”
那妳倒是快想啊……楊恭等人心裏急切。
而趙守註意到壹個細節,刻刀需要回憶才能想起,說明近期沒有與人談及晉升武神之事。
不是刻刀透露的話,監正又是如何知曉晉升武神之法的?
十幾秒後,刻刀恍然道:
“想起來了,嗯,壹個前提,兩個條件!
“前提是,凝聚氣運。
“條件是,得天下認可,得天地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