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慰问团

　　春季过去，帝国北境战争趋于缓和。亚特郡联在整个春季攻势中非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丢失了很多已占有的土地。疲惫的军队需要修整，战争让国内产生的矛盾需要调解，亚特郡联的军队主动后撤缩短补给线，又让出了大片的土地。
　　帝国的雪地军团依照帝都的命令，全力加固雪地城防线，面对撤退的亚特郡联军队不与追击，只象征性的向对方让出区域派出少量士兵，形成一道非军事接触区。
　　帝国的舆论则是每天大肆宣扬雪地军团又收复了多少平方公里的土地，又收复了哪些村庄和小镇。新成立不到半年的雪地军团，从人人不看好一跃成为了帝国最能打的军团。
　　不管有些人怎么质疑雪地军团的战斗力，但战线不会说谎，一场春季战争打了无数人的脸。
　　也让无数人想不通，临时拼凑出来的雪地军团怎么就比原北境军团还能打。
　　是雪地军团确实强。
　　还是北境军团的实力被夸大了？
　　在某个意志的刻意引导下，雪地军团和北境军队频频被拿出来比较，全员在南线平定凯尔特公爵叛乱的北境军团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这个时候帝国宫廷宣布，有皇室成员组成军事慰问团分别前往北境和特德加丘陵。
　　克里斯蒂娜皇后带队前往北境慰问雪地军团。雪地军团从组建就和克里斯蒂娜皇后绑定在一起，这个时候前去慰问，更加固了她对这支军团的掌控。
　　前往特德加丘陵慰问北境军团的是长公主阿加莎，怒涛城陨星侯爵做为副使陪同。
　　在慰问团离开帝都前，克里斯蒂娜皇后又一次对宫廷官员进行了一次大的调整。一批怒涛城系官员被提升到部门首官的位置，又一批怒涛城政务厅的政务官被调进宫廷任职。同时伊斯科兰子爵、米希尔夫人、伊布尔第一次得到内阁提名。
　　虽然克里斯蒂娜皇后最终没有同意这三个人入阁，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一个流程。三人入阁担任内阁大臣已经很近了，现在的内阁大臣们可以对号入座考虑他们会取代谁，然后主动找个借口辞职，不要等克里斯蒂娜皇后点名。
　　等三个入阁之后，新旧内阁的交接也进入正式的流程。
　　加布力尔首辅的小内阁又一次开会。
　　长时间的沉默中，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人不停的抽烟、有人不停的喝水、还有老家伙不停的咳嗽，所有人都没有帝国重臣的样子。
　　加布力尔面无表情的坐在首位上，过了很久才说道：“等皇后殿下从北境回来，我会上交辞呈，辞去帝国首辅的之位。”
　　加布力尔刚刚说完，立即就有人大声反对：“首辅大人，您不能辞职！您若是不担任首辅，我们该怎么办？现在这整个宫廷几乎都是革新社的人，十字会正遭到全面的驱赶。
　　如果不能保住首辅之位，我们就全完了。”
　　有人叹气说：“这是我们能阻挡的吗？真不知道亚特郡联在干什么，连雪地军团都打不过。我们错误估计了春季战争的走向，监国皇后的地位更加巩固，二皇子亚力克和皇孙辛克莱都不敢动。
　　没有他们手中的军队，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的钱都白给了吗？”
　　……
　　又是一阵沉默。
　　看来是白给了！
　　一位幕僚这时说道：“首辅大人想辞职，主要的原因是不想被各位大人们连累。你们中是不是有人向特德加丘陵出售了工厂机器和生产原料，甚至还有人派去了技术工人。
　　你们有没有想过后果！”
　　有人辩驳：“怒涛城也在卖。”
　　加布力尔重重拍着桌子：“怒涛城所有流进特德加丘陵的物资全部都是陨星同意的，怒涛城的商人出事有陨星兜底。你们若是出了事，以为我还能像以前一样帮你们脱罪吗？
　　一群脑子里只有钱的东西，只要能赚钱，你们真的是连死都不怕。
　　你们找死，不要连累我！”
　　加布力尔发火，所有人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一位地位颇高的官员解释道：“凯尔特公爵和北境军团结盟的事情一直不能确定，主要原因就是北境军团的后勤全部在帝国这边，特德加丘陵没有多于的财富供养北境军团。
　　现在凯尔特公爵解除了工厂限令，我们除了赚钱也想尽快让北境军团从帝国的控制解脱出来。辛克莱殿下有凯尔特公爵的辅佐，必能重返帝都，确认陛下的身体状况。”
　　加布力尔的怒气终于有所消减：“辛克莱殿下的态度还没有变化吗？”
　　“是的，辛克莱殿下至今都没有宣布自己的继承权，反而二皇子殿下已经多次提出返回帝都，每次都强调自己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者。”
　　对于这些大臣们来说，唯一能用来扳倒皇后和陨星的办法，就是证实奥古斯丁大帝已经去世。只要有证据证明帝国皇帝不在，皇后监国的法理就没有了基础，那些被皇后控制的军队有一部分会倒戈。
　　大臣们心目中的皇帝最佳人选是皇孙辛克莱。他是大皇子法尼亚唯一的儿子，继承了法尼亚所有政治遗产。同时他背后还有军事望族的支持，可以完全控制住北境军团。如果争夺皇位不得不发生军事冲突，辛克莱无疑是最强，最可能武力攻占帝都的人。
　　二皇子亚力克就稍微有些逊色了。西境贵族被月光王庭看的死死的，他们不在亚力克身后捅刀子就不错了。
　　加布力尔不再提辞职的事，他说道：“阿加莎和陨星这次前往特德加丘陵慰问北境军团，就是冲着皇孙辛克莱去的。辛克莱与他的父亲不同，没有那么强的野心，如果他被说服放弃对抗，我们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我需要一个人前往北境军团，让辛克莱知道，如果他这个时候不站出来争夺皇位，帝国以后就不是奥古斯丁家族的了。”
　　一个人站起来：“我去！”
　　加布力尔看过去，说：“赫尔曼，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赫尔曼愤愤的说：“今天我被一个来自怒涛城的官员取代了。我为帝国效力了三十二年，付出了那么多才到这个位置，结果被一个刚来帝都不足半年的怒涛城人替换掉。
　　我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为了达成目的，我可以付出我的生命。”
　　一个没有牵挂的认，的确是最佳人选。
　　加布力尔对赫尔曼说：“如果你回不来，你的家人由我照顾。”
　　“感谢首辅大人！”
　　会议散去，赫尔曼带着他的扈从们坐上前往特德加丘陵的火车。
　　不久后，皇室慰问团出发。
　　两列火车满载着慰问品一辆向北、一辆向南。
　　麦克唐纳王子做为随从与卢克、阿加莎坐在一个单间里，他对这次出行特德加丘陵之旅表现的非常兴奋：“姐姐……不，我们的皇后殿下告诉我，等我们这次从特德加丘陵回来，就给我安排一个职务，我很快就是帝国官员了。”
　　坐在对面的阿加莎说道：“麦克唐纳王子，你现在还不是帝国官员。做为陨星侯爵的随从，你应该在隔壁和随从们待在一起。”
　　麦克唐纳王子丝毫不害怕密情局头子阿加莎，他甚至还拿出了长辈的态度：“我虽然是陨星大哥的侍从，但我是一般的侍从吗？我的姐姐可是你的母后，我的父亲是露丝恩王，这列火车后面有七节车厢是露丝恩王国捐的物资，我这样的身份能去和真正的随从待在一起吗？
　　阿加莎，你要尊重长辈！”
　　麦克唐纳王子说的没错，阿加莎没法反驳，可是自己要和卢克谈事情，怎么能让他在这里旁听。
　　阿加莎对卢克使了一个眼色，这里也只有他能降服这位国舅爷。
　　卢克则说道：“想留就留下吧，你去隔壁让随从们都不自在。不过事先说明，我和阿加莎说的事情，你能听但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这里就我们三个，若泄密肯定是你。”
　　“凭什么？”麦克唐纳不服：“我是信任大哥的，但要是阿加莎泄密，也要算我头上。”
　　阿加莎黑着脸：“不要质疑我的职业。”
　　麦克唐纳怂的很快：“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阿加莎无奈，只好对卢克说起密情局近期获得的关于辛克莱的情报。
　　大皇子法尼亚政变失败后，辛克莱在侍从的保护下到达特德加丘陵北境军团控制区。得到法尼亚身死的消息，乔修尔将军立即带着手下的将领们宣誓效忠辛克莱，在北境军团全部抵达后，这支帝国主力军团无损的过渡到辛克莱的名下。
　　“北境军团实际还是控制在乔修尔将军的手中，他不满辛克莱迟迟不表明竞争皇位的态度，为此两人还争吵过多次。
　　与野蛮人军团停战也是乔修尔将军的命令，辛克莱知道但没有阻止。
　　我们这次慰问北境军团，还是有很大风险的。”
　　卢克说道：“辛克莱肯定还再犹豫，这也是我们来的成因。”
　　“希望能说服辛克莱，以帝国稳定考虑。但我们会遇到的阻拦也非常大，内阁派出一位离职官员前往北境军团，那些内阁大臣们可是一心想迎接辛克莱返回帝都登基。
　　十字会甚至还暗中资助凯尔特公爵。”
　　卢克不由的笑道：“怎么感觉十字会被密情局渗透成筛子了。”
　　“一颗大树将要倒塌的时候，一些猴子会紧抱着树干，也有一些猴子会逃走找一颗新的大树。如果不是皇后殿下希望他们能体面的退场，我早就把他们请到密情局喝咖啡了。
　　对了……资助凯尔特公爵的还有里奥。这群忘恩负义的风语者，不成立王国，反而先找帝国的麻烦，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谈到里奥，阿加莎不由的生起气来。
　　十字会商人资助凯尔特公爵还知道藏着，而且不会给敏感的东西，但里奥却不一样，真是把工厂里面的机器拆了，整条生产线往特德加丘陵送。
　　这不是给自己养了一条白眼狼吗？
　　卢克想起自己还没有对阿加莎说过磐和音曾经是里奥的王子和公主，于是他就把磐和音的身份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完后，没有等阿加莎说话，麦克唐纳王子先气的大骂：“磐还是不是人，音可是他的亲妹妹，他竟然为了王位害死自己的亲妹妹！大哥，你现在就向里奥宣战，我回露丝恩带着舰队跟您一起灭了里奥。”
　　卢克把站起来大放厥词的麦克唐纳王子按下去：“磐现在都没有建立王国，他有没有出卖音，还是我们的猜测。而且这次我们的目的地是特德加丘陵，不要为其他事情分散我们的精力。”
　　阿加莎说道：“现在音是安全的，里奥又跑不了，等解决帝国内部的事情，想怎么对付它有的办法和时间。只是……凯尔特公爵解除工厂限令后，获得的外部援助超出了我们的预计。情报显示，亚特郡联也在同凯尔特公爵有过多次接触。
　　会不会对你的策略造成影响？”
　　特德加丘陵就是帝国内部的一根毒针，在工厂限令解除后，想利用它让帝国陷入崩溃的人太多太多了。
　　圣山的工厂建的飞快。
　　卢克没有回答阿加莎的话，而是反问：“你觉得帝国怎么才能彻底解决特德加丘陵的问题，让野蛮人真正成为帝国的公民。”
　　阿加莎没有过多的考虑，回答：“这很难！特德加丘陵做为凯尔特家族的封地，一直都是半独立的存在。”
　　“但它没有真正的独立。”卢克说出自己的观点：“这代表特德加丘陵对帝国是有归属感的。想要彻底解决特德加丘陵问题，军事进攻只是辅助，关键还是攻心。
　　首先我们就不能把特德加丘陵看成敌人。
　　现在有人帮我们建设我们的土地，这是好事，来多少要多少。帝国在特德加丘陵的敌人只有凯尔特公爵，我相信只要我们有耐心，时间可以帮我们解决一切。
　　当然，我们必须把北境军团的问题解决好。”